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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對笛子的追尋之路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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​下 篇

十一、五燈獎初次揚名

  68年4月7日,我大哥結婚的日子,我卻到台視參加五燈獎第一次錄影,下午錄完馬上趕到彰化參婚禮,當晚播出,我連贏兩人,一度二關。從此過關斬將,每週日上台北,一早先到陳澄雄老師家上長笛課,下午到台視比賽,晚上回到新竹再換摩托車騎到我任教的橫山鄉大肚國小(我住在教具室隔出來的小房間內),通常都已十一點多了。其實吹笛子不難,難的是找不到曲子吹,我總不能老吹同一個曲子比賽吧!「匪曲」不能用,我只好必須到處挖掘曲子,真沒曲子了,只有自己寫,每個星期必須生產兩首曲子,還好只要二、三分鐘長度,像「搏浪」、「躍馬長城」一曲可拆成兩個曲子吹,「數蛤蟆」也是在參加五燈獎時期寫出來的。
  

        隨著電視傳播,我嚐到了出名的滋味,走在路上或是搭公車都會被人認出來。七月一日終於五度五關,創下多項紀錄,第一位男士、五個燈最多、第一位五個燈滿分二十五分(可一次過五關)、時間最短(不到三個月)等。而且我順便也在五燈獎上舉行婚禮,與相戀五年的師專同學蕭春梅小姐結婚,五燈獎主持人邱碧治和阮翎一個當證婚人,一個當司儀,儀式簡短而隆重(觀禮及見證人最多,遍及全國),我們還合奏了一首「天上人間」(「在那片草原上」的片段),我太太彈古箏,我吹笛子,正如台視總經理的賀匾所寫「翠笛銀箏」,一時傳為佳話。

十二、報考市交失利

68年是我人生的轉戾點,除了五燈獎五度五關、結婚外,還得了台灣區音樂比賽決賽簫獨奏第一名。但並不是事事順利,像報考台北市立交響樂團就因太緊張,而讓幾乎到手的職位白白失去。招考名額只有一名,有七、八個人報名,都是音樂科系主修長笛的畢業生,初試非常嚴格,有難度很高的指定曲多首(如「彼得與狼」中小鳥主題那段),現場還考音階、琶音、視奏(用節拍器),結果只有我一個人通過初試,大家都說沒問題了,尤其複試只考自選曲,只是聽聽我的音樂表現力吧!誰知道,臨場我卻莫名其妙的緊張起來,就跟第一次上台一樣,長笛音色不見了,手指也遲鈍了起來。唉~~結果公佈是從缺。我懊惱萬分,不能原諒自己……

十三、進入北市國吹笛

  於是我決心到音樂科系唸書,讓自己再沉澱幾年。我用長笛考上了東海音樂系(後來沒去讀,被一起去考的人責怪糟蹋了名額,很抱歉!),用笛子考上文化大學音樂系國樂組。想想在台中已待了五年,因此決定選擇文大。誰知道,在我已到銀行繳了註冊費時,第一個專業樂團-台北市立國樂團卻成立了。


  好朋友孫新財幫我報了名,勸我去考試,他說,考上也可以不去,但可能有助於以後在台北的發展,如樂團需要兼任團員時,應會優先採用,增加經濟收入,他說動了我。在考完自選曲及視奏後,旁邊李時銘先生(參與北市國規劃,後任北市國副團長兼指揮)再一個一個口試,其實只是問說,樂團初成立,需各種人才,你若考上,除了演奏外,對行政、研究或作曲有無專長或興趣。而我的答覆令他大吃一驚,並且驚動了評審席上的副團長許常惠及指揮王正平先生。我說,考上了我沒辦法來,他們請我稍待,等考完要與我談一談。當時也擔任評審的莊本立教授(文大國樂組主任)先向我說,要把握學習機會,趁年輕趕快進修,樂團以後再來不遲。莊教授對我愛護有加,在我參加五燈獎時,他即很注意著,五度五關後,他請華岡藝校國樂科主任鄭德淵先生(現任台南藝術學院中國音樂系主任及代理院長)聘我到華藝任教。看到我插班文大,他更高興,考上後,我問他可不可以免修笛子,改修作曲,他一口答應,並且安排剛回國任教的錢南章教授當我的主修老師。沒想到我後來還是辜負了他這番苦心安排。


  王正平先生問我還去讀書幹嘛?誰教你吹笛子?我說我改修作曲,許常惠教授說作曲他可以教我。許教授是我作曲的偶像,他的作品唱片我可說是聽得滾瓜爛熟,如「盲」、「葬花吟」、「嫦娥奔月」、「鄉愁三調」…等,我的老師賴德和也都是他的學生,連後來的老師馬水龍也是,當時的確令我心動;王正平先生去年即對我很賞識,在樂團草創時,希望我能幫忙。在一番情理攻勢及自己考慮經濟因素下(太太也在場商量),心想:剛上台北,毫無基礎,先待在樂團也好,以後再找機會唸書吧!我留下來了,成了創團團員。
  

         誰知道國樂從沒專業起,樂曲的質與量都跟不上專業腳步,天天上班練習的專學樂團練不到兩個月,就把台灣能練的曲子全練完了(當時「匪曲」是禁演的),以後的練習就常常在分組練習(各組分開自由練習)中度過。不過也因此常與同事討論吹笛技巧,並因而發現我的嘴形比大家鬆,臉頰愈吹高音鼓得愈大,音色卻較圓潤飽滿,吹高音時省力又明亮。這引發了我研究嘴形的興趣,因而發現平嘴形和凸嘴形的不同,也顛覆了傳統教法中,嘴唇不能突出,臉頰不能鼓起的觀念。

十四、到西樂世界中浸泡

        70年7月,樂團待了一年半,在國父紀念館開了個人首次笛子獨奏會後,覺得國樂太缺乏曲派了,我既然有此興趣,應該好好去接受科班教育。而這一年多來,雖然每週與馬水龍教授學習,但無法活用於國樂創作,因為作品理論是從西樂作品中歸納而來,對不同音階、不同樂器的國樂總有便不上力之感,我想是自己沒有消化的緣故。9月我考上了東吳大學音樂系理論作曲組,繼續從馬水龍老師學習,並也從盧炎、戴洪軒及潘皇龍等教授處學到很多古典與現代作曲理論及技巧,潘老師對記譜法的精確要求也讓我受益良多。三年來我沒寫過一首國樂曲,也沒參加任何國樂演出,專心一意的當一名學生。把以前學的見樹不見林式的較注意和弦進行的和聲思考方式,改為先見林再見樹的注重整體和聲結構,大的棟樑撐穩了,再來架較小的柱子及細部的變化。而嚴格的對位技巧訓練,對注重線條的中國音樂創作助益很大。聽多了現代音樂作品,讓自己較敢放手來運用各種不協和音程,不規則由式和特殊配器手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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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五、「梆笛協奏曲」使我揚名國際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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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     70 年我初入東吳,馬水龍老師正受委託寫「梆笛協奏曲」,我常常上完作曲課,再幫忙試吹笛子部份。其中有一段寫到了 bB 調,但 G 調梆笛的指法沒有 bE 音,只能用按半孔演奏。可是速度太快了,無法接到準確位置,音色也不好,故建議馬老師修改,馬老師改寫了一段沒有 bE 音的旋律,但總譜上仍兩種並存,希望有一天有更厲害的高手,可以吹原來的旋律。其實修改後的旋律還是很難,因為有 bB 及 F 兩個音,都必須用配孔 ( 不規則指法 ) 或半孔才能吹出。從這裹也顯出中國笛子的弱點,它只有六個音孔,加上全按音正好是七聲音階的自然音,遇到變化音就必須用配孔或半孔,故在調性變化上受到很大限制。作曲家要了解這是它的要害,少讓它暴露出來,多發揮它在奏法上的優勢,因笛子音孔少,且以手指直接按孔,故可以靈活奏出較豐富多彩的技巧。本曲除了少數指法較難外 ( 為了整體調性變化 ) ,倒真是發揮了梆笛的明亮音色特質及輕巧活潑的奏法特性,且由於配器得法,在交響樂團的伴奏下,仍能突出的飄在樂團上面,令西樂界及洋人們大為驚嘆。此曲首演是 70 年 10 月 由張大勝指揮世紀交響樂團演出,之後我除了國內各樂團外,還和美、曰、俄、加、南非… " 等國家的交響樂團演出過,都得到不錯的評價。其中尤以 72 年由羅斯托波維奇指揮美國國家交響樂團在台灣的演出最為轟動,當時演出實況直接轉播到美國公共電視,國內電視也常予重播,使我在五燈獎的通俗比賽揚名後,在古典音樂界也得到肯定。

十六、創作最豐特期及創辦室內樂團

         73年,東吳畢業之後與陳百忠等朋友合組「唐山樂集」,但不久即不堪行政工作及商業氣息而退出,再度回到國樂團吹笛並兼任研究推廣組主任,在陳澄雄團長領導下使國樂團業務擴大數倍並建立專業樂團基礎。在74到77年間,吹笛較少,作曲較多,是我創作最豐富的時間,包括「剽牛祭」、「草螟弄雞公」、「醉了!泰雅」、「鴨母戲水」、「湘妃怨」等代表作,都是這時間所完成的。這時間我還擔任青年國樂團指揮兼總幹事,與另一指揮陳如祁將這樂團練成專業樂團搖籃,也為日後擔任北市國指揮種下因緣。


  78年離開北市國後,創辦「台北絲竹室內樂團,網羅當今年輕好手於一堂,加溫金龍(二胡)、紀永濱(琵琶)、李庭耀(揚琴)、謝孟儒(古箏)、鍾佩玲(琵琶)等,之後有更年輕的也加入,如王銘裕(二胡)張舒然(二胡)、張舒淳(琵琶)、劉江濱(笛子)、謝從馨(揚琴)陳慧君(二胡)等。三年內引領了國樂室內樂風潮,也促成了音樂比賽增加「絲竹室內樂」項目。錄了一張CD「絲瓜與竹筍」入圍金曲獎最佳唱片製作。並且東征西討的到過東歐、北歐、西歐、美國、南非、以色列……等地,被譽為「來自遠東的精緻音樂」。可惜後來缺乏奧援,在幾經尋求企業支持不果,苦戰三年後終於暫停活動。

十七、擔任專業指揮

  81年王正平團長接掌國樂團,我第三度入國擔任指揮工作至今,這是我發展全面性觀照音樂的重要階段。我讀了很多別人的作品,我也處理了各種不同的音樂,並在各種不同的場所演出。國樂指揮的缺乏,使我有機會上台磨練,但以往業餘團的經驗不足以應付專業團的要求,因此於82年再從徐頌仁教授學習,了解預備拍、強弱表情等指揮技巧。86年遠赴上海音樂學院與黃曉同教授學習,更深一層知道,雙手是指揮者的樂器,如何適度的將音樂的織度在雙手上展現,是一門很高深的技巧,而雙手分工即是必須下功夫好好練習的課題。87年黃曉同教授應市國邀請在暑期國樂研習營中教授指揮,在八天的課程,我全程參與,是收穫最多的一次學習。


  我很感謝王正乎團長提拔我,更感謝北市國團員們,容忍我初期的青澀,使我有機會成長。當然,擔任指揮不是雙手會比劃就當得好的,其他如轉音、視譜、作曲理論、音樂感性、運動神經、領導統御等能力都缺一不可。
  奉勸有志於指揮的青年朋友,別只是在手上下功夫,當其他能力也都成熟時,才能水到渠成。


  全面性的理解音樂,對我的笛子演奏有很大的幫助,尤其與別的樂器或樂團合作時,更懂得進退之道;樂句的處理,也能善用「起承轉合」之妙。不過「學海無涯,唯勤是岸」,聲音的藝術是花一生的追求地無法盡善盡美的,我仍繼續著…不休止的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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